二十四其三

我便如此问你

你要，

醉着生，还是醒着死

跪着苟活，还是站着去死

 

你愿为自己而生

还是为他们而死

为那万千行走之尸

为那万千生锈之骨

为那万千为奴之人

为那万千无面之鬼

 

我说，

偷生者，尽管饮酒

愿死者，随我来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蜂房水涡，长桥卧波

複道行空，不霁何虹

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明星荧荧，绿云扰扰

渭流涨腻，烟斜雾横

 

这，便是生

 

赤地万里，马革裹尸

哀嚎遍野，修罗地狱

血流漂杵，煞气冲天

魑魅魍魉，为鬼为蜮

魂归来兮，魄不存一

非人非鬼，腐面蚀骨

黑鸦漫天，食人而活

剔骨吸髓，森然可怖

 

这，便是死

 

生者食人糜

死者饮黄泉

生者尽欢而活

死者奋力而亡

 

那我再问你

为何赴死

 

高台林立，长城永驻

永昼将至，鬼魅藏心

天狗食月，浩浩汤汤

虎狼如龙，横扫八荒

天下皆寂，唯我皇帝

万世之始，封禅泰山

 

这世道

鹬蚌相争，渔翁藏形

螳螂捕蝉，黄雀匿迹

案牍鱼肉，不见刀俎

鸿门酒香，杯水留影

 

不论生死，皆有恐怖

苟活者，如猪羊

赴死者，如犬狼

 

昼长夜短，转瞬百年

振臂高呼，慷慨赴死

 

战！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