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非
# 皆非
2018.12.04 第十四次修订版
啼笑皆非。——题记
国庆节回家的这段日子里,基本一直在下雨,中间晴朗过一两天,随后又是连绵不断的小雨。今年第一次感受到重庆的潮湿,许是人渐老对于这些细微的水汽终于有了些感觉;相较于北京,南方这座山水城确实要潮湿很多。自从八月入秋以后,天气的炎热慢慢散去,空气也逐渐有了凉意;早些时候北京也变得有些寒冷,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也都加上了薄外套。
九月里的某一天跟阿鸦闲聊,聊到现在的工作和未来的计划,还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我说我喜欢的人似乎都与自己相似,阿鸦说你和阿白也很像。我有些语塞,因为觉得依旧有些难过;阿鸦的说法没有错,只是我自己不愿去这样思考。随后又聊到出国读书的事情,他问我为何如此执意去美国?我说到颖的事情,阿鸦又问了我一句,“如果你真的过去了,你会和她在一起吗?”,我说,“也可能不在一起。”
“也可能不在一起。”,直到我这样说出口,我意识到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如此简单,以及如此重要。开始接受事物的一切可能,而不是如同一个孩童般,一定要执念于某个东西,某个事物。心心念念许多年的人与感情,最后就算毫无意义,我也不会感到更多的失落;并非是没有失落,只是能够去接受这些不完美,或者这种遗憾。这是我最近想了许久的问题所得到的答案,所谓的“皆非”二字:爱也皆非,恨也皆非;坦然,以及释怀。
前些日子看了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阐述了一些关于存在主义的思考。我之前非常难过于自身的挫败感,源自学业的毫无进展和工作的没有方向。当时与饼爷说这些事情,饼爷说“春树,你不如多看些书,或者去看看公开课”,饼爷还给我列了一些书单,我大概或多或少都看过,饼爷又说“春树,我看过的书你也看过,你又何必这样子。”我说“看过那么多书,但自己不一定看得开。”过了些日子回家的时候跟饼爷约饭,她看完我写的《皆非》,满是笑意,“最喜欢看别人这种被命运玩弄的感情,非常有趣”。还聊了许些关于政策、社会相关的社科人文的报告,勉勉强强补充一些关于社科的基础知识。
我很久没有读书了,需要一些时间来阅读和学习;拥有直面爱情与死亡的勇气,理解生命与存在的价值,坦诚并且真挚地对待一切感情与事物。认识到一切可能有不好的结果,认识到所期盼的只是你自己,认识到自己是永远的独行者;然后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并且永远炽热的感情,和无尽的激情。我忘记自己在哪里看到这些知识,只是觉得蛮有道理,零零碎碎的记得一些。
其实仔细算来,我对于颖的感情,来得有些没有道理。去年辞职回家后的七八月份,正是我的感情无所寄托的时候;所以有那么一个人对我好上一些,那些寻常的感情便转变为了某种期盼与爱意。我当时以为的亲密的相处方式,其实不过如同过往这些年一般。是的,这只是我们相处这些年的常态,并未有任何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人心,或者说是我当时看待问题的方式,以及所想的东西。我后来回溯过这两年的心态变化,似乎也是如此;过多繁杂的思路会让人痛苦,也会难以接受一些寻常的道理。
认识的七八年来,相见时无话不谈,不见时各做各的事情,中间因为另一段感情断过两三年的联系。也许漫长岁月并未让两个人生分,但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以恋爱的方式在相处。也许可以说我们是彼此相爱着,但这种爱与恨的边界,被时间和空间所割裂,不足以聚集成海,只是一处涸辙;停留在友情的边缘,被岁月所隔离。这些令人牙酸话语,也只是我在故作矫情。能够当面说“我爱你”是很容易的事情,多少玩笑话句句真心、字字肺腑,却又似是而非。
我近一年没有见到她,直到她最近与我说年底放假回国的事情,我才感觉到已经许久未见,因而有些想念。好友如此长时间不见倒也没什么;倘若换一层身份与情感,单是我自己也无法接受如此长时间的分离。每一年都过得很快,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只怕彼此之间越来越远,待到年复一年,物是人非。
去年在山里相约,聊天时所说的话语,其实也就是寻常的意思;只是当时我内心里对她有着无尽的喜爱,会将那些话语认为是一种允诺,或者说认为那就是约定。但事实上,我与别人似乎也有如此的对话;只因这些话语实现的难度过大,以及所描述的感情并非一往情深,所以反而能够信誓旦旦地说出口。这么一番概括有些绕口,简单来说就是人与人之间普通的言语,不应当被视为爱情的诺言。我们也无法对于未来有什么必然的承诺,只能说是有一些约定,并且努力,我与她之间所聊的东西,换一个人也可能有相似的聊天,这并非我与她私有的内容;那些我之前误解的言语与情感,只是我自己的内心对于她的喜爱,带来的认知的偏差罢了。
前不久有空的时候,跟她长谈了一些关于异国恋的内容,愿意如此正式的讨论这个问题,也许一切都还好。只是距离感实在太过强烈,而未来的不确定性又让人没有勇气去承诺什么。就如同我一直在挣扎的事情,在工作之余将英语考过,然后申请学校,仅此而已。也许拆开来做都简单许多,但混淆在一起就很难都做得好。在未来的规划里,我想与她一起走;但是局限于当前的能力,很难做出什么有效的保证。其实我现在确定了学校,去美国读书或是工作,也没办法百分之百的保证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三五年后是什么样子,只能说大概有个方向,有这样一个目标也好。
有时候会觉得去追逐这样一个人太难受,因为需要自己去做一件非常难做的事情;可若是不做那些事情,未来注定会在某个困局里面难以脱身。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青春在没有收益的事情上,也许那些经历本身是一种意义,可不足够支撑未来。当我真正开始思考与她相关的未来的时候,发现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相差太远。最好的事情自然是两个人朝着同一个目标去做事情,学习、成长、工作、生活、定居。我曾经玩的太过于欢脱,以至于如今与她相隔山海,因而难过得有些不能自已。
今年开始有时间也有闲钱出门旅游,在中国的诸多城市游荡之后,对于这些城市的差异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大概是由于互联网的同质化让中国的城市生活都如此相似。而另一种衍生的感知则是对于国外的风景也没有太大的期盼,旅行本身只是一种粗浅的体会,而真正会有所改变的,是较为长久的生活;去了解一个国家、一个城市的文化、习俗、社会等,这些是需要真正生活在那里才能深入了解的。不论到了哪里,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风景,只道是寻常;人生漫长,最终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才最为重要;不论是独行,还是与人相伴。
中秋的时候跟月亮去大连旅游,一路上零零散散聊了许多东西,较多的是关于美国的工作与生活。他格外的不适应那边的生活,各种意义上的不习惯。关于去美国这件事情,我与许多人聊过,包括在美国的、从美国回来的;大体是清楚一些状况,但我并没有真正去过,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真正面对那样的环境和生活,是否能够接受。在大连的旅行如同年初去南方兜兜转转,我一边看风景一边思考自己的人生,工作的迷茫和学业的懒惰。我有时候会想起颖,会希望见到她,甚至想要漂洋过海去加州看她。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旅行的人,相较于旅行更在意的是和朋友一起聊天、交流,梳理思绪。在零碎的去过十几个城市后,我终于开始理解,一切的幻想乃至过去的知识,会在我真正接触的时候,从某个更高的维度拉低到我所在的空间。当我来到北京上大学,这个存在于老师口中的城市,真的成为我人生的第二故乡,那份平淡的生活逐渐变为一种习惯。这种生活是如此寻常,只因这就是寻常的景色、生活、学习,令人感到平淡而舒适;我或许因为那么一个人,并不能够真正保持这种状态太久,些许停留只为了一两年后的远游,“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记得八月初回学校找导师的时候,导师说“人终究是要有一些一直能够跟着自己走的东西,比如学术的论文,或者一些技术壁垒。”我终究是觉得当下这条路有些无路可走,只能想办法去走一些以后可能更加长远的路;我觉得读书是一个好办法,读博这条路也许再往后一些年,能够更有意义一些。至于做工程师,还是做科学家;对于个人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选一条道路往后走下去,做到深处就好。能够理解努力本身的意义和价值,能够认识到解决问题是极其重要的品质,去更多的地方,去读书、工作、生活较为漫长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生活与心智,再去思考自己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模样。做人当然需要努力,毕竟有得选,总比没得选要好上许多。
跟晗姐姐聊过一些关于感情的问题,他大概是个嘴炮王者。他说“关于相爱的人,现在不在一起,但可以各自努力,然后想办法在一起继续走下去。”每个人都会在不同阶段遇到不同的人,只是有些人不放弃,有些人不在意。我将自己看得越透彻,就对执念越轻薄;只是我终究不愿意轻易放弃,我是很喜欢颖,可以为了她做许多事情。对我而言已经错过了太多,如今也许能抓住一点尾巴,便会很开心了。“愿意去爱一个人本身就是勇气的一部分,也许这一切在感情里都不如“喜欢”或是“不喜欢”那么斩钉截铁,但这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人生。”过了几天晗姐姐和雪儿又跑来把我批判一番,关于我那些过往的、似是而非的感情。
国庆回重庆的时候,有天晚上和敖少喝酒,聊了许多东西。说到一些社科人文的东西,社会价值体系和社会文化环境,还有关于创业公司如何引导、如何招商引资这类的内容,最终还是凝固在某些更为艰辛的社会评判标准,以及现阶段各自的选择上。也说了一些关于过去的同学们如今究竟过得怎样,说到许多人和许多事情,说到过去的一些人的感情,以及如今的生活;敖少也只是感叹了句“过去的感情归过去,未来的感情归未来”。关于未来没人知道确切的信息,大家都是迷迷糊糊;只是有些人尽早看得清自己,知道如何选择自己的道路;而有些人兜兜转转许多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敖少问我“那有没有人真的在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呢?”,我说“我也许勉强算一个吧,勉勉强强。”只是这种勉强,是否由心而发就不得而知;我又想到远在加州读书的颖,换了几个方向最后Phd快学到CS上了,那是否是她所喜欢的呢?
国庆回家跟老妈说圣诞附近跟颖去日本玩的事情,老妈说之后回家一起吃饭吧;她爸妈大概也知道我,今年年底她回国这二十来天,有一半多的时间都在一起,是真的很好了。老妈问我“你喜欢这姑娘吗?”,我说“不知道”,可心里说“当然很喜欢”。快到十月中旬的时候,才跟颖把圣诞节附近去日本的行程敲定,订完机票、酒店,挑了她想去的城市,以及她喜欢的民宿;日程安排也尽可能地零散一些,大概就在关西和北海道晃晃悠悠。之前她在期中考试,回复消息零零散散的,考完试之后才有空来梳理旅行计划;打电话的时候感觉许久没听到她声音了,兴许考完期中整个人开心很多,语气里多了一些撒娇。聊天大概也就一些日常生活的吐槽,抱怨时差太麻烦、生活太无聊,还有作业太多、老师安排的任务也多、以及授课老师太凶残;后来又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过去,给我发了两个正在招博士的USC的教授的个人主页,让我看看方向去试试申PhD。
“山海相隔,以年为期”,这两年大概也就是如此,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感情,只能说是暂且这般过着;想到白居易的“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却又总如李白所说“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又想起《长干行》,“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似乎是背了太多思妇诗词,写出来的自己仿佛委屈如斯。就如同前面写的那些令人牙酸的文字一样,只是突如其来的造作而已。我非思妇,亦不盼归,只是希望自己莫要停留、等待太久,莫做那“春易老,相思无据,闲情分付鱼笺。”
十月中旬这段时间工作忙的头大,手里本来的两条业务线还刚好,突然又来了欧洲和印度的两条新业务;虽然坚持九点过下班走人,但是白天有效的工作时间变长了很多。重阳节那天下班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灯光与雾霾,总让人想起三年前快毕业的时候。那会儿每天九十点左右从新主楼的实验室出来,去南门遛弯买份夜宵,然后再回到宿舍,有时候昏黄的雾霾,有时候也会有大雨。我走着走着,念叨着一些零碎的事情,突然想到,“你的未来里,有她的位置吗?”我又将之前的长谈翻出来看了看,大概有些明白颖所说的“领路人”,或者说拥有“共同的目标”的同行者是什么意思。我与她在这段路途上有着同样的疑惑,或许在彼此的方向上很难解答这些疑惑;但最为重要的是,我们或许都能够理解人为何相伴同行,以及明白为了这种同行需要些什么。不再只是因为喜欢而肆无忌惮的少年少女,在面对现实与未来的时候,理性与爱,有着共同的目标,努力朝着那个目标前行,才能一起走下去。
近来写东西的速度变得很慢,因为想法一直在变化,许多与感情相关,也有不停地梳理思路。慢悠悠写了好几天,从九月上旬,写到中秋之后,月亮变圆,天气渐凉,再往后到十月中旬,北京的白昼更短,气温降到了十度左右,文章约莫改了十来遍。零碎的时间凑合成了这样一篇文章,本想写一些啼笑因缘、物是人非,想了想却写不出那些嘲弄的语气,或是嘲弄的故事。不过将这些思路记录下来这个行为,过于细腻的感情,算是文青病,也是一种嘲弄吧。
不回忆过去,只谈论现在与未来;希望人与人的感情与羁绊,莫要被命运所捉弄。如果能够平平淡淡的在一起生活,也无需去面对那山海相隔,啼笑皆非,以及无可奈何。生死自是难测,所谓的感情亦是如此。人生本是匆匆独行客,若有人能够同行,自然是好的;如果没有,那也就这样罢了。
日子渐渐临近冬日,偶尔有风起,恰如《古诗十九首》所写,“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后记:
距离写完这篇已经过了一个半月又修改了一些,上一个修改记录在10.20,而开始写是9.10。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漫长的写东西,下半年似乎没什么特别可以写的内容,除去明确的思念,其余的也都是围绕于此的杂谈。
最近还在写一篇异常漫长的文章,记录十一月开始的琐碎日常,也许写完就要到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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